Informal Essay 1
29 3月 2022

      我刚刚结束了在英国的第一次旅程,往返伦敦与天空岛。司机是一个来自中国北京的英国人,他自称飞鱼。旅途中我们的第一次聊天,他问我,为什么要去北方,我回答道想去看看苏格兰和英格兰有什么不一样。但我很快意识到这个回答很滑稽,因为实际上我对英格兰也没有什么认识。我想这五天的旅途,我大部分是在车上度过的,在此之前我从没想过路途会是这么的漫长,有时上车和下车的间距甚至会超过四个小时,这让我的臀部和背部总是处在一个不舒适的状态下。尽管这样,我还是努力让自己在副驾驶保持清醒,虽然我并不擅长与人闲聊,但是持续的交谈,是让司机亢奋的有效方式。有次他问我对枪支是否感兴趣,我很明确地表示了否定,他眼睛瞪得很大,“这在男生里面并不常见。”随后他又转而说到,“也许这是来自中国的学生对枪支的一个错误理解,枪支并不总是属于士兵。”“这玩意属于谁,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区别,我只是讨厌它。”我打断了他“这东西对我来说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伤害。”我很讨厌他的说话方式,但很不幸,整个旅途中总是充斥着这样的对话,我想他作为这辆车的主人,他有权在车上说任何话。

      我们到达的第一座城市是曼城,当飞鱼提醒我们到达老特拉福德时,我感觉到了失望,这与我高中夜里两三点在被窝里面偷偷在手机屏幕里看到的感觉大相径庭,这也与我第一次到达伦敦时的经验相同,也许英国人并不擅长让建筑物看上去壮观。当零星的小雨滴在球场旁边的雕像上时,我想我对于足球运动的热爱真的已经消失了,并不是因为这座梦剧场,因为我本来也没有为曼联队兴奋过,而是因为我突然意识到曾经每年要看五十场比赛的我,在今年九月份之后没有看过一次完整的对决,并不仅仅是说现场助威,也包括电视转播。

     很快我们就到了温德米尔湖,这里据说是许多英国诗人的心灵港湾,我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三点,在冬令时,这时接近天黑,游船早已停止售票。在中国文化里这就属于没有缘分,不仅是没有机会游览湖景,也是在暗示我没有办法成为一个诗人。停止售票,这打乱了我们一行人的计划,但距离飞鱼前来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们决定在小镇上逛逛,也许能找到一些乐子。步行五分钟,我们到达了一座迷你博物馆,是关于彼得兔的。我得承认我从来没看过关于它的书籍,里面陈列的场景我也一点没有兴趣。但是不得不说的是,这里的一切布置都很精致,和小时候母亲给我念的童话故事带给我的想象一摸一样。但是我想也是因为这种想象,令我感到无处不在的诡异,每一尊动物模型都像是被困在了这里,等待谁来破除魔咒。

     下午四点钟,天空已经漆黑了,说真的,我还是很不能适应英国的冬天,它实在是太漫长了,每天总是在我刚刚开始清醒的时候,就一点阳光都没了,这让我常常怀疑我的作息是否不太适合养植物,我曾经试图设定一个早起的闹钟让我能够起床把窗帘拉开,再将花盆移到窗台上再继续睡觉,但好像当我完成来回搬运花盆的动作后,我就失去了睡觉的能力。我还试过在晚上不关百叶窗睡觉,让植物在窗台上为第二天的第一缕阳光做准备,不过很快这个方法也失效了,当阳光照进房屋,被唤醒的不只是它们。我想这有一点像带孩子的过程,但值得庆幸的是,这只是三株植物,不然情况就危险了。

      当我们到达旅店,是伦敦时间晚上六点。这是一座叫做卡莱尔的小镇,此刻街上已经冷清得像是后半夜,这在我的家乡是不可想象的,望着冷冰冰的街道和尽职的交通灯,我一时无法想象这些人都在哪。

    经过一天的颠簸,此时的我非常疲惫,给我一个枕头我能立刻睡着。实际上我觉得这是每次旅途中最糟糕的部分——难以抵抗的睡意。但我还是强打起精神出去吃了一顿晚饭,因为我在英国的经验告诉我,一旦错过用餐时间,就只能在明天早上才能填饱肚子了。吃过晚饭之后王思源和另外两个同伴约定要去楼下的酒吧喝一杯,他总是对酒精保持着这样的热忱,这让我很羡慕,我始终无法找到一件能持续刺激我的事物,酒精虽然很不错,但是我想我的乐趣不在于此,但同时我也很难说出我的乐趣在哪里,我慢慢地成为了一个很难取悦自己的人。

      躺在那糟糕的弹簧床上,我几乎是瞬间就进入了梦乡。我记得我做了很多梦,关于女人的、关于旅行的。我以为我睡得足够久才能做这么多梦,但是当我被思源和玮晨进屋的声音吵醒时,我才意识到现在仅仅是夜里十二点。我想我又陷入到了清醒的空虚中,再一次手足无措。

 

叶浩宇

2021年12月19日

于伦敦